本週老師的講題可分為兩個部分,前半段是以台灣傳統社會的共同體意識、身份認同、及自主性等等為課題,可是說是在日治時期之前台灣社會狀態的一個說明;後半段就正式進入日治時期殖民現代性的問題。
第一部份 殖民現代性之前
延續之前一般性地談國家、社會,以及一些塑造台灣國家認同的問題,今天老師比較具體的從台灣社會、台灣族群形成的過程深入地瞭解。
台灣從1684年到1895年,約有200年的時間是在清代的統治底下,從這時起台灣漸漸變成是華南漢人移民的天下。這段時間與歐洲人移民到美國的時間幾乎一致,儘管後來台灣與新英格蘭的發展有很大的差異,但在最初移民到新殖民地時,兩者在重建生活空間、重建社區的情況有點類似,也就是宗教信仰相當虔誠,這表現在清教徒會蓋教堂而漢人則是蓋廟。
不過在漢人社會中祠堂和廟是雙軌的,祠堂祭祀的是祖先、有共同的血緣關係,但廟則不區隔是否有血緣關係。因此寺廟在傳統台灣社會中扮演很重要的角色,原本漢人會區分姓氏、血緣、或是在大陸的祖籍地,可是到後來彰州人也會去拜客家人的三山國王,這在某種程度上顯示出台灣的族群融合。現在一位彰化社頭姓蕭的人已經不會說自己是福建哪裡人,而會說自己是彰化社頭人,亦即他已經漸漸忘記在大陸的祖籍認同,而把其身份轉換為台灣在地的認同,已經「土著化」了。今日台灣的省籍意識為什麼無法解決,可以說因為沒有一種宗教信仰來解決之。
傳統的寺廟與祖先祭祀等,除了扮演族群融合的角色之外,也是社群意識、文化深層、及國家意識的載體。由於過去清朝統治台灣的時候一直不是很認真,國家力量遠遠無法達到台灣,這有利於台灣社會的自主。也因為自主,社區、村落就必須自治,而自治一方面是依靠家族的族長,另一方面是頭人,而頭人使用的空間及模式就是在「廟」裡面。傳統時期的廟具有很多功能,大家都會集中到廟裡討論公共事務,自主地從廟裡選出耆老來主持村莊的事務,形成一種社會組織和政治中心。以前的廟在舉行宗教活動的過程中,同時也在進行文化活動、藝術活動,最典型的就是演戲,如歌仔戲、布袋性、傀儡戲、雜耍等等。以前並沒有文建會、地方文化局之類的單位,可是這些戲團就會因為宗教的關係來演出這說明了傳統與現代一個很大的區別,也就是傳統時期是沒有任何區分的,寺廟就是宗教的、政治的、社會的、文化的,所有的東西都被包了起來,只有一件事情,就是共同體、就是生活。
從前台灣鄉村中的漢人大都沒受過教育,卻知道很多事情,包括中國歷史、英雄故事、以及所有道德倫理規範,而這些都是從戲劇活動得來的。儘管從前的中國沒有學校、沒有宣傳機器,可是所有人腦中都有一個想像的中國共同體,這就是透過宗教的力量。清朝政府不需要花錢、不需要強迫,所有台灣漢人就由下而上地、自動自發地,將整個中國文化的意識型態內化到自己的認知系統裡面,所以我們才會說傳統中國是一個文化國家,而不是一個政治國家、現代國家。因此儘管台灣在地理上與北京距離很遠,但在思想、意識型態上幾乎是切不開的。
同時間的新英格蘭也與台灣類似,就是沒有國家、沒有外圍的壓力。十七世紀的新英格蘭的生活模式,就是一種社區共同體的生活模式,包括推舉出好幾位長老組成長老會,由他們來認定一位牧師,並組織居民共同建立教堂,而這些長老就是地區上社會、政治、權力、宗教上的中心,這與台灣寺廟的形成是很相像的。但台灣與新英格蘭後來的發展就漸漸不同,台灣後來在日本政府、國民黨政府相繼來台之後有了很大的改變,但新英格蘭則是把這種自主的生活模式一直往上延伸,因此美國的形成在理論上有一個模式,就是從小的村落開始,後來出現鄉鎮、州(state),最後變成今日的美國(United States of America)。所以美國後來會成為全世界民主國家的典範,就是這一種從底層慢慢發展、由下而上的一種軌跡,而台灣的歷史發展遺漏了這一段,變成先有中央才有地方,沒有國家就不會有下來的縣市、鄉鎮。所以老師後來才會推動社區營造,因為若要建立台灣的民主制度,就必須從基層的共同體民主(community democracy)開始。
那麼文化藝術領域在台灣的社會發展、政治發展裡面,其軌跡與脈絡是如何? 其實民間、地方、鄉村都有自己的文化藝術的軌跡與脈絡,甚至是組織與形式,現在卻被定位為「傳統藝術」、「民俗」、「宗教」;而後來現代國家,無論是日本、還是國民政府帶來的卻被當作國家的(imperial)、正統的(official)。一路到今天,在學院裡、文化政策上、在我們的思維上、文化藝術上都是雙軌的,也就是民間做民間的、國家做國家的。如果不是雙軌的,那麼這些村廟的空間、文化藝術活動應該是跟政府的、行政的、國家的整個合在一起。例如台灣原本就有很多文化空間,不管是全國性的、或是地方性的,那就是各地的寺廟,但我們卻將這個傳統的hierarchy置之一旁,去蓋縣市文化中心、兩廳院,如此形成一種雙元的(dualism)系統。這種雙元的現象是台灣一種特殊的情況,因為西方國家不會有傳統與現代之分,西方人不會說古典音樂是傳統的、是民俗的、是地方的,古典音樂就是正統的。但是台灣這種雙元的情況其實是一元的,有一方是被壓抑的、被降格的、甚至被定位為應該要被消除的。
透過文建會、文化中心、文化機構等等,所傳達出來的的東西,與我們的基層社會的文化思維、美學意識是對立的。這種對立的影響是很大的,例如現在的小孩子在受教育的時候,會漸漸形成一種hierarchy的觀念,在國家的、現代的中小學裡面,可能會覺得學鋼琴、小提琴才是好的,而不是去學布袋戲、傳統音樂。在不知不覺中,我們已經做了區隔,甚至最後無法理解到底傳統藝術的無法發展,是它本質上不適合發展? 還是我們給予它一個定位、限制,才變得如此? 到底是哪一種情況目前還沒有確定的答案,因為大概沒有人敢說傳統的東西是沒有價值的、是低人一等的。所以台灣文化裡面北部與中南部、城市與鄉村、或是外來的與本土的,這之間的對比、不平等到底是內在的、本質性的? 還是後來用政治的力量、意識型態的力量、或是東西方差序的格局的定位才變得如此? 這樣的問題值得我們去批判、去思考。老師認為只有解決這個問題,台灣人才不會有階等分類的危險,因為我們在這塊土地上有自己的文化傳承、有自己的美學傳統。
此外早期剛光復的台灣鄉村還是很封閉的,跟外界的聯繫都要依賴學校,但是學校教育都把鄉村定位為非主流的,不管你對傳統文化有多深厚的情感,在這樣的脈絡裡面、在受教育的過程中,卻有很多氛圍來告訴你忘記這些東西,要你脫離鄉村、脫離這個生活方式。因此被認為是成功、優秀、出類拔萃的人,就意味著他要放棄對故鄉的認同,所以台灣人對於土地、對於傳統的認同一直處於一種矛盾。老師說明這些是想要讓各位瞭解,其實整個台灣的認同、身份、或文化跟其他地方很不一樣,而這是潛藏在台灣的政治、文化、生活的一個底層的輔流。所以瞭解傳統、瞭解地方、瞭解民間對我們來說,並不是一種懷舊的、歷史性的課題,這是一個很當代性的課題,甚至與台灣這塊土地未來處境的文化形式、文化發展、文化內涵的思想有密切的關係。
第二部分 日治時期殖民現代性
老師之前談過國家的形成、族群的認同、現代性的問題等等;也講過傳統中國對自然界的理解,與西方的現代的理解之間有一個落差。之前都是泛泛的談這種落差的情況,現在則是從日本殖民台灣來看。日本可以說是西方文化的代言人,當它進入台灣的時候,把台灣帶到一個跟西方一樣的物質文化的世界觀、以及對客觀世界的認識,而這就是台灣現代性的開啟。
前面提過由於清朝對於台灣的治理一直不夠積極,所以當台灣被割讓給日本之後,台灣人也沒有什麼太大的反應,不像韓國人對殖民的那段時間恨之入骨。這是因為台灣在清朝統治的時候,根本沒有形成一個國家觀念;可是韓國人有自己的皇室、宮廷、政府,而這些都被日本人踐踏在腳下、被日本人剝奪了正統的地位,因此被殖民是一種切身之痛、是一深刻的國仇家恨。可是台灣因為沒有清楚的國家意識,反而不會認為被殖民是非常嚴重的事。
日本開始統治台灣是在1895年,比中華民國建立的1911年還早,雖然只有16年的差距,情況卻非常不同了。日本當時已經是打過好幾場勝仗的強國,因為明治維新促成日本現代化,連著被殖民的台灣在1911年之前都已經被建設的差不多了。這樣的狀況造成日後的問題,也就是說台灣人其實缺乏了中國那一段的經驗,當1895到1911年之間,中國飽受列強的侵略時,台灣已經在另一個國家的體系裡面,台灣人很難從心裡面去分享中國人奮鬥或被欺負、屈辱的心情,也無法體會之後的日本侵華戰爭、五四運動、或是共產黨的崛起、北伐等等。這些成為之後國民黨接管台灣之後很棘手的問題,這些留待之後繼續說明。
今天最主要講的是日本帶來的「現代性」的問題。從一些台北在日治時期的建築,例如台灣博物館,這些建築看起來是西方的而沒有日本的感覺,這代表日本人是把台灣西方化、現代化,把台灣帶入到一個現代的世界,特別是讓台灣人的認知、世界觀產生了變化。例如傳統的中國社會在認識植物的時候,可能是看它能不能做藥草,對人的健康有沒有作用。可是現代西方觀念透過日本所帶入台灣的卻完全顛覆過來,而且改變的非常快。1895年來台的日本植物學者,他們去認識植物不是把它當作藥草,而是為了認識植物而去認識植物,為了認識世界而去認識這個世界。他們採取一種經驗性的、理性的角度,去採集標本、試圖去分類。最後這些資料都被收藏在台灣博物館裡面,台灣博物館是一個自然史博物館的定位,所以裡面有台灣的植物標本、動物標本、礦石標本、以及原住民的文物等等,而西方國家都會有相同類型的博物館。1908年的中國還處在一種傳統儒家思想與現代觀念的抗爭之中,可是台灣一下子就全部翻轉過來了,因此台灣博物館的重要性就在於這樣一個位置。
那麼這些研究台灣動植物的日本學者,可能之前受的也是傳統的教育,所以很有趣的是他們如何從傳統的世界觀走出來,接受現代西方啟蒙理性的世界觀;就像是從中世紀的黑暗時代走出來,重新開始有一個完全不同的定位。在西方的歷史過程中,十七世紀的歐洲有笛卡爾、斯賓諾沙、宗教改革,十八世紀的啟蒙運動、十九世紀開始現代化,歐洲人世界觀的變化是歷經了很長一段時間。所以「啟蒙」其實是一個很複雜的過程,跟一個社會、一個民族、一個國家的精神面貌很有關係。比如說台灣博物館對我們的意義是什麼? 當日本人走了之後留給我們的其實是這種思想的、世界觀的轉變,這種影響才是實質的,日本人帶給我們的東西最後變成我們的一部分,所以我們要瞭解自己就必須去想這個問題。
1895年來台灣的日本學者其實都還是很傳統的,他們卻靠自己的力量啟蒙自己,作為探險家跑到蘭嶼、跑到高山上去研究原住民,而那是非常危險的、可能會有去無回的地方。這些日本人是用自己的生命去追尋這些知識,這些知識可能沒什麼用,但是他們卻認真的想去瞭解原住民的語言、文字、文化,想要做分類。又例如台灣的植物那麼多,這些學者一一去調查、分類,唯一的目的就是為了「知識」,甚至為了追求知識而不顧生命,而這就是一種啟蒙精神。
日本學者的這些事情、這些行為模式,會讓我們想起歐洲在啟蒙時期的生活,那時每個人對什麼事情都很有興趣、對什麼都很想去探討,想要讓人類的知識可以有系統的建構起來。那時人們很喜歡爭論各種事情,所以成立很多學會來交流,常常舉辦演講、座談會,還有很多出版品,而這樣的現象不是出於個人的興趣,而是有一個community,有整個社會來共享這種成就感。而這些來台灣的日本人就有西方人這樣的思想,不管追求學問是為了什麼工具性的目的,只是一股腦兒的投入。所以走入現代性不是僅止於學問本身,而是心態,也就是對於啟蒙、對於人類面對自己的理想有一個認同與內化,不是只有在做學問上、在職業上啟蒙而已。啟蒙是一個徹頭徹尾的整個狀態,會反映在生活模式、生活經驗上。這與西方早期的思想,尤其是宗教、人生的態度很有關係。也就是可以犧牲自己的生活、犧牲工作、犧牲家庭,而全心全意地投入在知識的探索裡面,甚至不顧生命地去進行探險。相對來講,傳統中國的家族主義很重,父母親為孩子做了全部的決定,甚至是安排婚姻,根本不可能讓孩子冒險去外面追求知識。而西方的個人主義走到後來,是個人與上帝救贖的關係,因此這些人去探險、去追求學問是會有回報的,也許不是很現實的回報,但上帝知道你在做什麼。西方人士對上帝交代,但傳統中國人卻是對家族、對祖先交代。因此一路到今天,儘管中國人在全世界中佔了這麼大一個族群,但對於知識體系、對學問、對文明、對文化的貢獻卻是不對等的,當然這也包括台灣的社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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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延續上兩週關於文化與社會的內容。如同老師之前提過的,文化就是一種差異,全世界不同民族對某些事情的看法、分類不同,如果全世界的人都是相同的,那就是自然的;如果不是,那就是文化的,因此差異可說是文化的本質,而社會指的就是共同體。今天老師就把這兩個概念並置來看。差異的英文和共同體的英文大致包括以下幾種概念:
差異:Difference, Individuals, Groups, Family, Nation, State
共同體:Universal, Common, Community, Communism, Communality, Communitarianism
從這裡面我們可以看到,家庭、國家、民族在某種意義上已經是一個共同體,可是這個共同體主要的目的在於「差異化」。當我們在組成一個社區共同體的時候,其實是在壓抑個體的差異,而去強調共同的部分。所以「差異」和「共同」這兩者是流動性的,會隨著情境、層次的不同而強調不同。從日常生活來看,每個人在穿著上就在呈現自己的喜好、定位自己的風格,要讓自己跟別人不同。跟別人不同就是「身份」(identity),也就是說一個人的輪廓、個性、面貌可以很清楚地被辨識(distinguish)出來。
從前面的課堂上一路說明下來,其實是要建立一個觀念。我們以前可能都會覺得這個世界有一個本質性的存在,是人的認識、人的理解、人的文化所依賴的一個獨立的東西。而這門課從一開始就要顛覆這種觀念,真正的核心其實是我們自己的想法、想像、認知與分類。一個人的存在其實不是建立在生理、肉體上,而是心理的、認知的,後者超過了前者的重要性。因此到了現代社會,一個人如何去建構自己的身份、建構自己的個性,就變得很重要。
回到與文化、社會有關的課題上,這種身份、認同的差異其實是在個體之上的,而個體之上的諸如家庭、社區、城市、國家等,我們會有很多種不同的認同。在認同一個國家、一個民族時,是透過歷史和文化把一群人圈在一起,成為一個共同體。但不能忘記的是,在塑造共同體的同時,也是在進行排除。傳統的、現代性的思想比較積極的看到正面的東西,會以一個正面的東西為主不斷地推動它,而忽略反面的、被壓抑的東西,後現代的思想就是要顛覆這樣的狀況。
老師也從西方人與中國人思想上的分歧,來說明兩者對「公」這個概念的差異。比如說亞理斯多德在《政治學》中,一開頭就打破孔子的說法,指出家庭(household)只是工具性的存在,除了養育子女、提供經濟基礎之外,家庭不是讓一個人生活在這個世界上最幸福的安排方式,城邦才是理想的安排方式。可是在傳統中國裡面,則認為家庭才是幸福的基礎,並產生齊家、治國、平天下這樣的推論,把政治生活的源頭推到家庭。由於中國人已經把血緣、家庭放在整個認知的基礎上,如此便無法進行民主的生活、社區的生活。因此受到傳統中國思想影響的台灣,要達到像西方一樣的公民社會與公民意識並不容易。
老師也提到「差異的共同體」這樣一個概念,而這本身就是是矛盾的。共同體意涵著排除差異,但在這個概念中是要容忍差異、鼓勵差異,而又能夠共同生活在一起,所以這是一個後現代的問題。例如社區營造的前提就是要社區發展自己的個性、獨特性,最好每個社區都要不一樣,這是一種後現代的思想。但這對於公務人員可能是一個困擾,因為現代的官僚體制本身就是一種現代性,如果不能跳脫現代性制式化、同一性的思維,就無法面對多元性、多樣化的狀況。
接下來老師更詳細地說明共同體這個概念,嚴格地說,共同體是一個「cooperation」的觀念,當一個城市要變成一個共同體的時候,就是in-cooperated(共同體化),也就是「法人」(legal person)。而共同體可以含括到一個國家這麼大的程度,這其中需要透過一套民主制度,去選出一個共同的代表人。從西方的城市、小鎮在發展的過程中可以看到,由於人口越來越多、共同生活越來越複雜,他們發現需要一個議會、市長、警察局、消防局等,隨之逐漸地共同體化。到了某一個階段的時候,他們必須在法律上共同體化,因為有法人才能擁有財產、才能實行權利義務關係。而形塑共同體的基礎就需要依賴許多的歷史、文化、文學等內容,但是從希臘雅典時期的城邦來看就知道這很不容易,因為這些城邦都很小,而彼此之間的爭鬥不斷,例如雅典與斯巴達,要尋找他們之間共同的東西非常困難,就只能依賴想像去建構出民族的歷史、地方的歷史傳統等等。因此許多文學家、藝術家、文化人全部都被捲在裡面,也為政治家所運用。從國家形成的這一個過程來看,就與老師之前提到的文化的想像銜接起來;我們可以發現國家的建立基本上與歷史無關,而是由當地的人決定怎麼走。台灣其實就在經歷這樣一個過程,如果有這樣的思維的話就會有不同的觀察,也可以知道「身份」和「文化」之間的關係,也就是說文化對於我們的身份認同非常重要。
最後老師呼應開頭所說的,其實在建立共同體的同時就是在排除差異,這可能是階級的排除、敵我的排除、或文化的排除。所以共同體的思想看起來雖然是一個人類發展的方向,但它也是造成人類歷史浩劫的一個重要部分。因為共同體對差異的排除可能會變成對差異的壓榨、剝削、消滅,例如納粹對猶太人的排除,這是一種來自於種族的美學思想,也就是純淨化,這與德國民族主義的起源有關。因此法西斯可說是一種美學思想的產物,希特勒甚至說過他很高興盟軍將德國的城市炸毀,因為如此才能重新建立一個美麗的城市,因此美學思想走到極端的時候是具有毀滅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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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親愛的同學:
在打下深厚的"文化"基礎後,
下週課程會進入與台灣相關的議題.
老師將針對台灣如何藉由日本殖民而進入現代化的過程, 提出其見解與分析.
TA以粗淺的理解, 先和各大家分享對此議題的心得, 順便為下星期的課程先暖身!
也希望同學們能提出心得或想法, 彼此思想激盪一下^^
「現代性」(modernity)是「現代」這個歷史概念和現代化這個社會歷史過程的總體性說明。現代性的根源肇始於「啟蒙運動」,而「啟蒙運動」所孕育的思潮及理念,可說是歐洲文化及其歷史的真正現代時期的開端和基礎,舉凡政治、經濟、科學和宗教均自國家與教會的一統性文化中離異出來,建構出各自的獨立領域。
從社會科學的角度來看,台灣進入近代世界的過程,可視為是台灣現代性的起點。如果把荷蘭登陸台灣澎湖作為一個起點,這就是台灣現代性的起點,也是接觸西方現代性的開端。我們所說的現代性一般是強調始自18世紀的啟蒙時期,因此17世紀的荷蘭,不論在政治、經濟、思想和藝術的領域,均可視為啟蒙時代的先行者。
台灣被日本殖民的過程是最典型的殖民現代化時期。日本很早就接觸到西方的現代化,再經由內部轉化成為一個具有「日本式」的西方現代文化。台灣經由日本接受日本現代性的影響,例如對於知識、對於台灣土地的瞭解、對於原住民的認識,包括土地測量、人口調查、社會科學的研究等等。現代設施的建設如鐵路、港口、電力和水庫等。知識與物質的現代化當然也影響到文學、藝術的領域,音樂與流行文化也是如此。
過去的殖民歷史是台灣文化非常重要的一部分。當我們要建構台灣的主體性時,台灣現代性是一個重要的課題,它與其他地方的現代性不同,尤其是殖民現代性的部分。
by TA靜芳
延伸思考:台灣的現代性是日本的現代性或是世界的現代性?
隱藏的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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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週老師從文化的概念轉到與「社會」有關的,包括公共性、共同體、民族、與國家等幾個課題上。「文化」與「社會」看起來好像是兩個不同的概念,「社會」討論人、家庭、社區,或是一個群體的人的組成,這樣一個想像的東西;而「文化」則比較抽象,是人類心裡所想的,或是透過思想、創造所製造出來的東西,比如說知識、科學、藝術品等等都是文化的產物。約略地來看,這兩者好像是區分不開的,因為思想是成立在具體的人身上,而具體的人是社會的成員,這樣的一個成員又好像不能獨立於文化、不能沒有思想。也就是說,我們不會看到一個沒有文化的社會,或是一個文化不需要倚賴於社會,在本質上文化與社會是合一的。儘管如此,在分析的時候還是可以依偏重點的不同,將兩者分開來看。而老師特別強調社會與文化有關的部分,並從公共性、共同體等角度來加以討論。
為什麼會有「社會」的產生呢? 基本上,社會(society)與個人(individual)是相對的。如果是從生物學的觀點、自然的法則,則人是完全獨立的個體,但只有在人類的族群裡面其社會形式是突顯的。從人類學的研究來探討社會的起源時,會先去問有什麼事情是一個人無法獨立完成的? 而他們就推論到人的性的關係、性的慾望這件事情上,也就是因為男女有別所引發的性的需求、性的慾望需要被滿足,如果沒有性的關係就不會產生社會。人類學由此推論出,似乎只有一件事情是人類無法獨立完成的,那就是性。從這個基點出發,衍生出對於性的關係的規範,接著產生婚姻、家庭、親屬、社會以致於國家。
「性」可以說是一種互動、交換(exchange)、溝通(communication),因此人的社會性就是一種溝通和交換。當我們回顧人類的行為模式、歷史發展,會發現除了性之外,人類還有其他交換、溝通的形式,也就是物(或商品)及語言。而「物」會衍生出經濟、「語言」會衍生出文化、文學等等。因為人類之間溝通、交換的方式可分為這三個範疇,而這些溝通會形成一個社會。
也就是說,今天不是有100個人聚在一起就可稱為社會,那只能稱為一個群體(group or gather);而必須是這100個人內部有某種程度的溝通才能成為一個unit,才能稱為社會(society)。所以「社會」並不是說100個人加起來而已,而是一個人(unit)一個人加起來成為另一個Unit。因此以前的社會學研究會有一個誤解,以為只要把每一個人研究得清清楚楚,全部加起來就是在研究一個社會。儘管社會是由個體組成,也是依賴在個體的思想、行為模式之上,但是當這些個體加起來的時候會呈現出另一個東西,公共性、共同體、民族與國家都是另外一個完整的東西,社會學要研究的應該是這個完整的東西。
再說到「文化」,我們在研究文化的時候也不是在研究個體的文化,例如在提到台灣文化的時候,就不是指某一個人的文化,而是在講所有台灣人的文化。因此在討論文化的時候,事實上已經在「想像」這個社會、在想像這塊土地上的人的共同性;所以不是在想一個真正的個人,而是在想像一個抽象的個人,抽象的個人就是「社會」。因此我們在論及文化的時候,都有一點摘要式的、綜合式的;不是從每個個體的研究相加起來後,去推論出總體是什麼樣子。
「社會」這個名詞我們常常在用,我們會說「社會很亂」、「社會很黑暗」,但到底我們說的「社會」是什麼? 雖然我們用得很頻繁,卻從來沒有批判性的去討論過這個問題。事實上,社會是抽象的、不存在的,我們所能觀察到的都是具體的個人。當我們在說社會的時候,其實是在觀察個人與個人之間如何互動、這群人與那群人之間如何互動。也就是說,一群人之間的互動提供了一個社會的「想像」,所以社會是想像出來的,就跟我們在談文化一樣,社會是一種imagination。所以社會是一個互動、一個溝通,而互動、溝通就是一個過程(process),在這個過程之中還會有內容(content),內容則來自於性、物、與語言這三個範疇。
人與人之間的關係就是從性、物、語言這三個範疇衍生出來的婚姻、家庭、商品、交易或是思想、書寫等等活動構成我們生活的每一個部分,所以我們生活的本身、活動的本身是為了溝通。如果再推到另一個層次來說,人的存在的意義好像是為了溝通,這看起來是相反的,原本溝通的存在應該是工具性的,比方說為了性的需求才要溝通。但是隨著人類社會的發展、想像,最後發現這個社會、文化的目的與本質卻是在溝通、交換、互動;為了溝通、為了互動,人類才會去做了很多事情。
從人類學的研究來看,亂倫禁忌的產生應該不是為了優生學的關係,因為原始社會不太可能有優生學、遺傳學的概念,況且世界上每一個族群禁止結婚的規定都不一樣。因此禁止近親結婚的原因是為了要讓本族人與外族人溝通,透過女人的交換,和原本沒有血緣關係的外族人穩固關係基礎、得以結盟。所以社會並不是與生俱來就存在那邊的,而是人類一開始的想像,似乎就要朝向那一個目標。也就是說,社會不是為了解決性的問題,反而是性成為達到社會組成的一個工具、一個手段。同樣地,語言也是如此。語言的產生就是為了溝通,因為語言的存在意味著一個人之外,還有另一個人的存在;這兩個人必須能使用相同的語言才能溝通,否則語言的存在就沒有意義。所以語言一發生的時候,就意味著已經是在一個社會的狀態之下,兩者是一個同時性的關係。
對於語言有一種說法是表意的,這其實是在剝除「內容」。在這種說法中,語言是一個媒介,它本身需要承載一些意義。例如某個人在講話的時候,另一個人聽到其聲音,但在思考的是話語中的意義。因此語言、說話成為一個溝通的中介,它不是內容本身、意義本身。我們一直都比較關注說話的「內容」,可是慢慢地就會發現,語言才是本質、媒體才是本質;內容是衍生出來的,不是最重要的。比如說現在台灣的新聞節目、談話節目這麼多,那些人每天都要講很多話,所以他們必須創造出很多內容,因為他們已經被規定要講話。也就是說,我們是為了溝通而不停地要講話。從此來看,「溝通」本身可以獨立於它原本的功能,自己走自己的路,而不是為了達到一個目的的中介。換言之,媒體是為了媒體而存在。照這樣下來,「社會」就會被拉到一個很抽離的層次。
再回過頭來看「公共性」與「共同體」,是建立在溝通、交換之上的兩個概念,因為社會就是根據溝通、交換所形成。所以當我們在討論「公共性」的時候,溝通、交換成為其內在的重心。從剛才提過的「性」、「物」、「語言」這三個範疇,他們還會再衍生出許多東西,比如說文字、歷史、藝術、建築等等,這些透過溝通不斷衍生出來的東西,最後就變成今日所說的「文化」或「藝術」的背景。因此,公共性、共同體、民族和國家都是由這些東西所構成,而這些構成的內在結構關係就是剛才所說的「過程」。比如說我們的共同體、中國人、中華民族,這些看起來像是一個事實的描述,但如果從剛才說的方式來分析的話,這些其實是被想像、創作、發明出來的。那為什麼要發明這些東西呢? 因為必須透過發明這些內容,讓社會裡的這一群人可以進行溝通、對話,彼此進行互動到最後形成一個共同體、一個共享的文化、一個民族或一個國家。也就是說,我們是為了建立一個國家,才要歷史、文學、藝術來豐富國家的內容。就像我們在寫歷史的時候,選擇哪些要放進去、哪些不放,而這樣的一種選擇是為了去創造出一些內容,最後是為了一個國家的目的。所以背後一定會有一個目的,否則我們就不會去選擇哪些要說、哪些不要說。
「想像」其實已經成為社會文化生活的一個本質、一個內涵,我們的文化得以維繫下去、我們的社會得以維繫下去,其實都來自於我們的想像。Benedict Anderson有一本書就叫做《想像的共同體》,可是共同體怎麼會是想像出來的呢,所以這是一個後現代思維比較能夠接受的說法。Anderson所說的「想像的共同體」,其實是在說一個被想像出來的「民族」、被創造出來的共同體。比如說現在的中國大陸有13億人口,這麼多人實在很難想像說他們有一個共同體,有共享的文化、語言、思想或傳統。當我們在說社會的起源的時候,是在描述每個人之間面對面的溝通、交換,所形成的一個複雜的互動關係。可是國家、民族的範圍都很大,在其中的人不太可能彼此都有溝通、互動,這就只能靠想像,否則無法確認這些陌生的人都是同屬於一個國家的同胞。而想像的基礎與媒介,就是剛才說的歷史、文學、藝術等等這些內容。
那麼國家和民族是什麼? 國家的英文是state,而民族是nation,但有時候也會把nation翻譯成國家,也有把這兩個字放在一起,變成nation-state而稱之為國家的用法。可是這兩個字這是不同的概念,nation是在講「人」、而state是在講「政體」,嚴格地來說,nation-state是在講「民族國家」。而民族國家是意指一群宣稱有共享文化的人,去組成一個政體意義的國家。事實上,nation-state這樣的一個概念是很晚近才出現的,可以從19世紀的歐洲開始說起。而另一個概念modern state(現代國家),當這個名詞出現在學術上的討論時,其實也意味著nation-state。也就是說,如果不是民族國家,就不能稱之為現代國家,而是一個舊的、古老的國家。但是光看民族(nation)這個名詞,是人的、血緣的、文化的組成,跟國家其實是兩回事;民族不一定要變成一個國家,也可以變成很多的國家。但是在歐洲近代歷史的發展來看,有一個階段是民族與國家,地理、文化與政體形式相互融合,而成為民族國家這樣一個形式。
從人類歷史的發展上來看,在nation-state之前,還有一個叫city-state(城邦)。在歐洲的歷史中,早在希臘雅典時代,就有所謂「城邦」的概念。也就是說,雅典人想像他們是一個city-community,將其轉化成一個政治共同體之後,就是一個「城邦」。所以在理解nation-state之前,必須先瞭解什麼是city-state,因為nation-state是複製city-state的概念。又比如說中世紀的歐洲是屬於封建領土的時代,可是也有一個「漢莎同盟」,他們從一開始就是獨立的城邦(城市國家)。這種城邦有時也稱做free city,也就是說他們不受封建地主的統治,這基本上是延續希臘雅典時期的城邦國家。一直到19世紀歐洲開始發展的時候,就有許多詩人、文學家、藝術家開始推動「國家」的概念,從希臘雅典時期的城邦國家開始,想像如何安排所屬的這塊土地上的社會生活、文化生活、政治生活,由此慢慢發展出民族國家的概念。所以現在民族國家的概念裡面,有很大部分的內容是靠這些詩人、文學家、藝術家所創造出來。因為國家的建立需要「內容」,必須有一個論述出來,有可以讓人們溝通、傳遞的語言和意義,如此才能把一個國家的感覺、共同體的意識架構起來。
語言、文學、歷史其實都是可以被定位的,所以人在一個社會裡面、一個潮流裡面,個人的本質是不太有主導性,個人的信仰、個人的想法、個人的風格變成不是自己的,而是社會所給予的。如同我們一直在說的,公共性、共同體、民族或國家其實是脫離了具體的東西、是被想像、建構出來的,而這種被建構出來的東西卻很有力量,個人在這樣一個體系下是沒有辦法主導的。比如說日本的神風特攻隊,那些軍人對國家效忠的信念其實是被發明、塑造出來的。這樣一路講下來是要向各位說明,我們所謂的國家、民族、政府或是文化,其本質是我們透過歷史化、集體化的過程創造出來的,但它最後反過來把我們都吞噬掉了。所以我們在談文化批判、文化思想、文化理論,其實是想要瞭解這些現象,包括它的過去、它的未來。
從以上談到的社會跟文化、溝通與交換,以及用語言和其他交換衍生出的文學、藝術、歷史等等課題,在這中間,我們慢慢地發展出一些分析的方法論,其中有一個很關鍵性的,就是encode(編碼)和decode(解碼)這組概念。code就是符號,在這裡泛指各種溝通的意思和內容的本身。例如辛亥革命之後所創造出來的「中華民族」,以及與其有關的歷史書寫,這些都是在編碼。所謂編碼就是賦予一個東西意義,而解碼就是去理解到底一個人想要說的是什麼。編碼與解碼貫穿在我們的生活之中。
另一個概念「text」文本,這原本是在說一篇文章,也就是被編碼出來的東西。可是我們這裡所說的文本,已經擴散到所有的領域、所有的現象之中。比如說發生一起車禍、一場地震、一起火警等等,這些事件都可以轉換成文本,我們可以用不同的方式來描述它,可以把它說得很可憐、也可以將之運用來批評政府。我們所研究的是「說話」,而不是話的內容。尤其是在文化研究的領域裡面,我們眼中所見的外在世界都可以成為文本。
其實當我們在講「文本」的時候,已經意涵了要用文化研究的角度去看事情。比如說台灣的不同的意識型態,為什麼會說是不同的意識型態? 他們講出來的話、使用的語言、行為模式、或是如何去安排他們周圍的東西,從這些東西背後我們就會看到其意識型態(ideology)。所以文本不是在describe facts,而是在describe reality,是在描述人類如何去想像(imagination),而imagination和ideology是連在一起的。也就是說,其實我們已經不太在乎真實世界,因為我們知道真實世界是想像所延伸出來的。以前我們可能都會去追求真實,相信有一個真理可以被尋找出來,可是現在我們關心的是「想像」,而這就是一個後現代的狀況。後現代的關注點是漂移的,因為我們知道現在是活在一個符號充斥的時代,不認為有真實、有本質的存在,也不會去倚賴、去相信有一個終極的、核心的、永遠的價值,我們在後現代的情境之下把所有東西都解構掉了。
如此看來似乎可以得到這樣一個推論,現在是一個文化的年代、美學的年代,因為我們都在想像人類的生活會是什麼狀態。那麼身為一位藝術創作者或文化工作者就可以理解到,自己比那些從事政治、從事經濟、從事其他領域的人,站在一個更高的層次上。由於從前是科學時代、理性時代,人們在追求的是一個經驗性的東西、是一個眼見為憑的東西,所以藝術創作者常常會被認為是在做一些與現實無關的東西,是處在一個虛空的世界。但是當我們理解這個社會其實是被想像出來的時候,藝術創作者、文化工作者因為可以創造、想像出情境,因此位階就被提高了。
接下來老師讓我們看了一些圖片,第一張是台灣三合院的照片,如果把它當作一個文本來解讀的時候,可能就是從形式上、從美學上來探討,以及去尋找出這背後的意涵是什麼,住在這房子裡面的人如何去體會他們與土地、與歷史傳統的關係。接著是日治時期的台灣畫家陳進的作品,在這些畫中她畫的是傳統的婦女,用的卻是西方的技巧。因此我們看得不只是她畫了什麼、或是用了什麼技巧,而是在討論這部作品從傳統走向現代的過程中所展現出來的意涵,以及畫家的思想、對女性的定位等等。又例如陳澄波畫的木頭工廠、淡江中學、台灣鄉村建築等等這些描述台灣景象的作品,可以從兩方面來觀察,首先是台灣在某種程度上做為中國的延伸,但畫家所畫的已經不是傳統中國的水墨畫會表現的內容,這代表了畫家收到西方繪畫觀念的影響。其次是儘管使用的是日本膠彩畫的技巧,他畫的題材卻是台灣的風景。因此可以說這些畫展現出台灣的本土性,展現出台灣不同於中國和日本。而這些表現出「過去的台灣」的畫作,在國民黨政府撤退來台之後成為被禁止的對象,因為在這些畫中,所謂的「台灣圖像」已經慢慢地被形構出來。所以戰後國民黨政府的文化政策,都在塗銷這些東西,並且銜接到從清末辛亥革命、北伐抗戰、五四運動一路下來的文化、文學、美術等等方面的觀點、甚至是之後的國語化政策等。
從這樣一路講下來,我們也可以發現其實這些事件、這些政策本身都是一個文本,其背後都有意涵、都有意識型態、都有一個目標。如果不是透過一種編碼的過程,我們可能不會有明顯的感覺。因此國民黨政府在戰後形塑大中華文化的這個工作很成功,而其成功的要件就在於把這一段時間台灣的文人、藝術家及其作品都取代掉、抹殺掉。從陳進、陳澄波、藍蔭鼎的繪畫,或是黃土水的雕刻,其實從這些圖片,我們可以很清楚的知道這是在創造一個台灣的意象(image)。因此文化本身就是一個文本,文本一定會負載意義、一定有其所指,所以我們要把它拿來解讀、進行有系統的分析,將這些意義都辨識出來之後就可以看出一個pattern,可以形成一個型態容許我們去做不同的解釋。比方說台北101的圖片,展現出現在的台北與過去的台北有了很不一樣的風貌,而如何去解讀它跟台灣的處境,或是台灣這個國家、這個社會到底想做什麼、想要呈現出什麼樣的面貌,這些都是文化研究所要探討的對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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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老師講解了幾個大的文化概念,主要是說明中國傳統文化與西方文化之間不同的世界觀、宇宙觀,及不同的認知看法。如同上週所提過的,這樣的差異就是「文化」,文化就是差異。但為什麼會產生這樣的差異,顯然不是「客觀」世界的問題,而是「主觀」認知的問題,所以主觀的認知是區別兩者一個很重要的方針。現在我們好像都接受西方的科學認知論,可是這種認知論就是真理嗎? 或者只是許多不同文化的其中一種,許多不同的世界觀的一種,而不是唯一的世界觀。比如說傳統中國的中醫或是風水,這些東西今天還是很多人相信、也認為是有效的。所以西方科學到底是不是最後的真實、或真理,其實是可以拿來討論的,也就是說它不是確定的。今天這場講座背後想要達到的終極意義,就是讓我們產生一種後現代的想法。
首先從中、西醫的比較開始說起。因為我們生活在漢人的社會裡面,多多少少會接觸到中醫的一些觀念,比如說身體「虛」需要「補」,所謂「虛」就是一種宇宙觀,是中國人在想像身體的運行、功能或是作用是怎樣。也就是說,中國人先有了這樣一個觀念,認為人的身體會有一種「虛」的狀態出現,所以才會進補。可是西醫就沒有「人的身體很虛」這樣的一種說法。傳統中國人就會建構一套系統來解釋這些東西,這就是一套知識系統,而這個知識系統是很完整的。而西方的科學也有一套系統,把這兩個系統相互比對,很明顯就可以看出來它們不一樣,這就是一種宇宙觀的不同。現在有一種「科學中醫」,它的目的是用西方的科學認知論去瞭解中醫的理論,而前提是假定中醫有效,這種有效就隱含了某些科學的道理。可是這種說法的邏輯是破碎的,好像是把符合現代科學的地方挑選出來,結果就是把西方科學的理論套到中醫的系統上。可是中醫和西醫其實是兩種不同的世界觀、兩種不同的邏輯系統,但兩種都是有效的。
老師也提到早期的中國人認為西方人和自己不一樣的一些例子。比如說西方人吃飯時是用刀叉,以前的中國人卻覺得這樣很野蠻;西方人夫妻之間動作很親密,中國人卻覺得這樣沒有倫理觀念。所以以前的中國人就無法接受,會把西方人視為「動物」,中國人才是「人」。可是從外觀上、身體上來看,中國人、西方人看起來都人模人樣的啊,因此這種差別顯然不是根據身體的、自然的特徵,而是根據他們的行為模式、他們的世界觀、他們的想法、他們的文化。所以最後變成是從「文化的不同」轉化成「生物的不同」。又比方說後來這個世界常常發生戰爭,而戰爭是一種人殺人的狀況,那為什麼可以殺人呢? 因此要區別出來戰爭的對象不是人,那又要怎麼說他們不是人? 那就要從文化上、思想上、意識型態上把對手塑造變為「異類」。所以人的距離、人的差異、人的對比,是從自己的思想去產生的,甚至世界的分類是從思想去產生的。所以回到像中醫、西醫這樣一個問題,就會發現中國人認知的人、與近代西方認知的人是不一樣的「人」,也就是說中國人與西方人不是同一「類」的。
因此我們必須進入到對方的思想系統、邏輯系統之中,才能理解他們的思考方式、他們的想法,否則就無法理解為什麼會有不同文化的差異。這就需要透過一個「翻譯」的角色,比如說傳統中國信仰中的「靈媒」角色。為什麼會需要靈媒,因為靈界就是一個異文化,他們說的話、思考邏輯跟我們人類是不同的,所以需要靈媒作為一個溝通靈界與人界的翻譯角色。可是靈媒或是乩童之類的為什麼聽得懂靈界的話? 所以他就要讓自己跟一般人不同,把自己變成異類,比如說乩童拿刀砍自己、說一些我們聽不懂的話,透過這樣的方式讓我們相信他不同於正常人、他可以與彼岸世界溝通。可是乩童不能一直處在中間的狀態下,他必須要能回到人的世界,否則就會被認為有問題。所以翻譯者是一個困難的角色,他不能深陷在研究的對象裡面,比如說去研究中醫的人,不能就陷入在中醫的邏輯思維裡面,從此之後都用中醫的觀點看這個世界,而無法再回到西醫的認知系統。
再以《本草綱目》來說,它就是一本植物分類學,那李時珍要怎麼去分類這些藥草呢?他用的就不會是西方的那一套科學觀念,而是中國傳統的一套觀念,會說藥草是冷的、還是熱的,如此把中國的那一套認知系統用在自然身上。這些藥草與人的身體之間的邏輯關係,就依照同樣的方式被建立起來,而這些都不是一些簡單的邏輯,而是一套完整的知識系統。中國人對植物、動物的分類系統都是從這個角度來看,這都與西方人不一樣。又如中國的風水與西方的地理學、中國的星象學與西方的天文學的不同,都是源自於這一種知識系統的差異。那現代人可能會覺得西方的學術與近代科學,相比起來是較為有效的,這樣對比的另外一個意義是,我們也會把現代的西方科學當成是另外一種意識型態、價值觀、世界觀或是認識論,意即它是眾多系統中的其中一種,而不是唯一的一種。
接著老師從另一個方向來追溯,為什麼會有這種相對的、認知上的差別產生? 它的最根本的來源是什麼? 假如有一個客觀世界,它原本是一個「連續體」(continuum)的概念,這是自然的;而「文化」的是一個分類的世界。無論剛才說的醫學、地理學、還是星象學也好,背後都有一個分類的體系,分類的體系就是認知的體系。那客觀的世界、自然的世界可以說是沒有被分類的,換句話說,我們想要怎麼去分類都可以。在討論這個議題的過程裡面就出現兩種說法。一種說法是,我們明明可以清楚看到高山、河流、海洋,那怎麼會說自然界是連續的呢? 所以當我們在觀念上說有山有水,這其實是我們用的字、用的名詞在客觀地反應自然現象。可是現代性、現代科學的思想模式大概無法接受這種說法。另一種說法是,雖然看起來有山有水,但怎樣去認識山跟水,其實是人類主觀去建構出來的。所以在同樣一個客觀世界裡面,就會有不同的分類,比如說像醫學,都是在研究人體,可是中、西醫就會用不同的系統來瞭解,這說明了可以用完全不同的兩套思考模式來理解客觀世界。我們通常都會覺得西方科學是放諸四海皆準的真理,可是從上面說的分類的有效性,我們也認為中醫是有效的,但是中醫的邏輯與西醫就完全不同。也就是說針對同樣的一個客體,卻因為認知的完全不同,看到的東西就不一樣。
在文化藝術上也是相同的狀況,以雕塑來說,藝術家的不同想像會雕塑出不同的形狀,所以它就會有一個「形體」。那「形」比較重要還是「質」比較重要?如果是在這一點上,當然是「形」比較重要。因為「形」表現出一個可以定義的意涵出來。我們一般都會說「本質」比較重要、客觀存在的東西重要,但是在文化的定義裡面是「形」比較重要,「形」是決定一切。可是「形」是什麼?它就是我們文化上、或人類主觀上想像出來的一套分割的、分類的世界,也就是說人要怎麼去「辨識」客觀的世界。客觀的世界中比如說顏色,是一個連續的概念,可是每一個民族對顏色分類的方式都不一樣,例如日本就會把顏色分得很細很細,每個顏色都會有一個名稱,但儘管這樣細分都還是無法含括全部顏色的可能性。所以顏色是可以無止盡的細分下去的,但如何把一個顏色分出來就要用「命名」(naming)的方式,如果沒有為它命名,就表示不把它當一個獨特的、可以辨識的東西。
好像我們會覺得命名是在反應客觀的世界,但其實不是,命名是在創造客觀。比如說聖經裡的第一句話「太初有道」,英文是「In the beginning, there’s the word」,從這裡就可以看到「字」(word)的重要。也就是說「字」,是給予某個東西一個可以被叫出來的稱呼。聖經裡面提到上帝創造世界的方式,上帝並沒有做些什麼,祂只是在講話,當祂說要有白天,白天就出現了;要有夜晚,夜晚就出現了。這樣看起來好像很不合道理、太過誇張,但其實可以說這是一種很後現代、很結構主義的一個認識論。也就是說這個世界的出現是因為我們給予它一個名字,因為如果沒有給它一個名字,那它就無法被辨識出來。例如不把山稱作為「山」,那麼它就不存在。「命名」其實是在進行分類,而這也是一個認知世界、建立宇宙觀的過程,人類透過命名把所認知到的東西描述出來,從而建立起他對世界的理解。
接下來老師談到了分類的邏輯。其實分類在某種意義上就是「分化」(differentiation)。中國的禪宗稱之為「分別識」,這種佛教的語言在某種程度上跟聖經的語言是可以相通的,怎麼相通呢? 禪宗一開始就說這個世界原來是一個連續體,是有了人以後才開始有分別識。佛教的重點在於說人因為有了分別識以後,就會有煩惱,從此就無法回到本真,也無法回到佛教所追尋的頓悟、或是極樂世界。佛教說的這一點看起來跟聖經說的一樣,比如聖經裡頭亞當和夏娃吃了蘋果以後,從此發現到有性別之分,打破了原本沒有分別的世界。吃蘋果是一種象徵的意義,它表示出人類開始有羞恥心、有慾望,也產生之後各種的煩惱。所以我們也就知道,現在世界所有的問題的來源,是因為我們都在進行分類,才會有煩惱、恩怨的產生。而佛教想要追求的就是超越這個分別識,超越這個分類的世界觀。
從西方的科學來看,我們知道西方科學就是在做一種分類的工作,並且不斷的把尚未分類的繼續劃分,比如說「discovery」這個字,哥倫布「發現」新大陸,可是新大陸早就在那邊了啊,所謂的「發現」其實是在命名,當哥倫布稱新大陸為「American」的時候,新大陸在歐洲人的認知裡就被分類出來而得以辨識。西方科學就是不斷地在發現,我們的知識不斷地在擴大,也就是在擴大分類的系統。這樣的目的是為了讓這個世界看起來謹然有序,人類生活在裡面才會感到安心。
老師這樣一路講下來是要說明,我們認為的客觀存在的世界,其實是與文化認知的世界不斷衝突的,這也是不斷地在挑戰人作為萬物之靈想要統治世界的一個地位。可是知識系統、科學系統還是不斷地要去建立起這樣的一個地位,這種情況其實有兩種意義,第一種意義是相信這個世界是可以被分類的,知識是可以被建立起來的;第二種意義是我們曉得很多東西是無法被分類的,科學的分類還是根基不穩的。這樣的一種思維其實是很重要的,如果不能體會這樣的一種狀況,就無法理解後現代主義在講什麼、要質疑的東西是什麼。也就是說,我們開始瞭解到科學的不確定性,對科學的有效性也會重新評估。相對的,對人的主體的認識、人的分類,會把它看作是創造所有世界的一個源頭,而這個源頭是開放性的、是文化性的,是每一個人、每一個民族都有權利去做這種區隔的。所以最後我們人類在互相對話、互相衝突、互相矛盾的,其實是這一種認知世界的方式,而不是說這些事情的本質原來就有矛盾、就有衝突,這些矛盾、衝突其實是透過我們的想像產生出來的結果。當我們瞭解這樣的一個過程之後,我們就知道客觀世界是可以被人扭轉的,而不是反過來被客觀世界所捲在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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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篇文章為TA根據老師第二週講座內容所整理出來的筆記,之後會繼續推出。請同學們在回顧老師講授內容之餘,也能踴躍發表你們的想法或問題喔!
「文化」的對象是什麼?這是一個一般人都能琅琅上口的名詞用語。但我們無法瞭解每個人對文化的體會為何。和所有的語言溝通一樣,若沒有建立起來,彼此的溝通是無效的。
中文裡「文化」的概念由來已久,早在春秋戰國時代就出現了。「文化」尚未成為一個正式名詞之前,「文」是名詞,是「形」,是文字,屬於思想的層次,是概念所發展出來的符號、規範和想法,當做一種美學的概念和理想的形式。「化」是動詞,有「以文化之」之意,也就是用文字來改變對象,改變世界,改變外在的形式,即改變人。「文化」二字隱含了許多有厚度的歷史傳承。一般我們理解「文化」都是靜態的,圖像的,是一種總體性的理解,但是「以文化之」是動態的,它是一種過程,意味著去改變人的生存狀態、社會關係以及人的思想。
一般人只相信自己所看到的,只相信被認為是真實發生的事。事實上,人不是這樣,因為人只相信自己所想的。而然,人所想的東西無論是否存在,都是具有意義的。例如發明文字這件事,本身就是一件非常令人震憾的事。中國在沒有文字以前的社會被定義為蠻荒的時代,如野獸般沒有文化。唯有在文字出現後,才真正被視為是一個人類的社會,也才能稱為是一個文明的社會。對中國文化而言,文字的出現就如同西方聖經裡所說創世紀創造世界和人類的智慧是一樣的重要。倉頡的傳說在某種意義上是讓人瞭解文字的意義。傳說本身最重要的是將文字與文化結合,使人去思考人類的生存狀態。從這個角度去看,就會發現文字的意涵和重要性。文化不需要太多的資料和証據,因為它就是一種思想的結晶。
中文裡的文化無法擺脫文字的束縛,所以在解釋人類發展歷史時,都是以有無文字來當成是歷史的分期,沒有文字的歷史就是指沒有文化的存在。直到人類學家研究原始民族時才改變這個論點,認為文化與歷史一樣,都與人類的進化有關。西方的觀點認為人類在有文字後才稱為文明(civilization),若以此來看「文化」在中國的定義,實屬高度發展的文明階段。也就是說,中國對「文化」的認知是等同「文明」的。
中文的「文化」是英文”culture”,但culture卻與有沒有文字無關。沒有文字的民族或原始民族也有culture,像人類學家研究原始文化,原住民沒有文字,但他們有文化。而中文裡的「文化」是無法用這種內涵來解釋,沒有文字是無法納入文化的範疇。”culture”不一定有文字的概念,舉凡與”culture”相關的衍伸字,如horticulture、agriculture、cultivate…等,還有德文”Bildung”(教養、形塑)。這些字所指涉的意思很廣也不同,但其背後都有一個重要的共通概念或精神,就是有一個人為的因素,它是外加的,其對象是自然。簡言之,就是人用自己的想法和思考去改變自然的狀態。例如人類教養小孩的行為,成人用自己的觀念去形塑、雕琢原本沒有一個框架的小孩,使其言行成為大人認可下的模式。因此,我們談文化時,說的就是這個過程、精神和關係。英文的culture有將自然改變成人為狀態的意涵,從野生到文化的狀態。而中文的「文化」,則是將沒有文字的民族變成有文字的民族,文字是一個符號,是一個傳達思想的工具。「文」也是指儒家的思想。無論是文化及文明,在中國都有自己的規範和社會的法則,其背後的思維,就是要去改變客觀存在的自然(野蠻)狀態。
文明(civilization)最重要的它具有「都市」的意涵,而civil有公民或市民的意思,這與文化或culture有很大的不同。所以原始民族有culture,但沒有civilizaiton。後來文明衍伸為行為的端莊、高貴和教養,是一種行為的模式或風範。由此我們來看希臘雅典的公民社會,其在哲學、藝術、戲劇各領域中的高度文化,以及其城邦制度和思想,在在都影響了現代東西方政治與社會的發展。因此,希臘也代表了另一種我們對文化的理解。由此來看,「文明」是最極致、最高級文化的表現。
人的來由是生物性的創造,而生物性的存在即是自然的,具有動物體的生理構造。可是人與所有生物的差別就是人會思想,有自我的意識,能夠去改變自然的狀態和外在的東西。在「文化」與「自然」的區隔下,形成辨証性的關係。在分析的過程中,不難發現,人是為文化而存在的,是為文化而活下去的,也可以說文化是為人的肉體或是為人的生物性生存而存在,這是一樣的道理。
客觀的世界是真實的?還是我們的思想才是真實的?自然(Nature)是本質的,由許多元素所組成,是一個連續性的組合。正如光譜一樣,是一個連續性的存在,有無窮多的差異色。原本光譜就不具有名稱,是人從人的肉眼或以科學的方法區別色差,並命名區分之。即便人類已界定出上百種顏色,但它始終有灰色模糊的地帶,難以窮盡。人類往往用自己的認知和分類方式來區分自然,即使用科學的方法,仍無法精確的劃分殆盡,因為它本來就沒有確切的界限。這就是自然的狀態。
文化是我們的思維和思想,與自然一樣,文化也有自己的光譜,沒有界線,而且也有灰色模糊狀態。例如對同性戀的認同,並不是所有人都一樣,而是人的觀念經過分類和界定後所造成的認同差異。換句話說,一個初生的小嬰兒,周遭的事物對它而言,是一個連續性的世界,它並沒有分辨人事物的本能。然而經過教育和文化化的成長過程中,慢慢的才具有親疏遠近和是非善惡的區分能力。簡言之,文化就是人在成長的過程中,對世界所建立的一套觀念和看法。文化不是與生俱來的,全世界沒有一致的標準。我們從上述東西方親屬體系大相逕庭的稱謂中,便能體會世界上是沒有一個放諸四海皆是的準則,而「文化」就是這樣的東西。因此,文化就是差異,差異就是文化。
人們在特定文化氛圍的社會下,不斷接收外在既有的觀念,進而慢慢內化嵌入於個人的日常思維中,將人為塑造教養的結果視為理所當然的道理。例如對女性角色或行為模式的要求與規範,影響人們對「女性」這個名詞絕對且根深蒂固的認知,卻不論其精神與生理的層面。這就是文化所形塑的結果,是人所想像出來的東西。
聖經裡說上帝根據自己的形象造人,但事實上應該是人按照自己的相貌去造上帝,所以人不僅是人,也是上帝。人不容許世界有灰色地帶,人會想像進而創造一切。人一出生,無論是對人自己本身或是自然,對外在世界中的一切,會開始去分類和區分。分類就是認識,認識這個世界就是分類這個世界。人類無法生活在沒有分類和區別的世界中,也唯有藉由這種分類的安排,才能有秩序的去瞭解這個世界,去思想這個世界,也才不會產生恐懼。然而自然界卻不是這樣分類的,因為這種分類是主觀的、扭曲的以及人為的,這就是文化,但它卻和自然是衝突的,而且是對自然嚴重傷害的結果,如對同性戀的歧視或傳統社會對女性的分類和定位,樣使女性遭受了莫大不平等的對待。這些都是因分類所致。分類使得人類的社會產生了許多莫名的悲劇,但人們卻也無法在沒有分類的社會中生存,這就是內在的矛盾,人類無法避免的可悲宿命。
文化的核心和內涵是抽象無形的意念和要素,有形的物質呈現及再現了這文化內在的精神,我們所看到的是被表現出來和被重現出來的各種事物。因此我們在思考問題時,應當要追本溯源,去瞭解事物所再現的是什麼,其原本思想的來源為何,這就是文化的研究,文化的思維和架構。
所謂現代性,是認為人是萬物之靈,可以克服所有的困難和危機,人也可以掌握這個世界。因為人可以思想,可以發明,因此人類不斷的分類,科學就是這種思想的結果。雖然分類沒有停止過,但卻無法終了,人類永遠處在無止境的分類中。我們可以說,人類的自然科學思想就是一個標準的現代性思想。反觀後現代性,他們認為世界不是如此,而應是多元多樣的世界,是跨界和不穩定的,而且沒有一件事情是可以掌握的,包括人類的命運和前途是無法安排的。這是人類發展知識、科學和文明所遇到的困境與矛盾。
「啟蒙」的意思是從中世紀蒙昧的狀態中清醒,藉著不斷對世界的發掘與研究,讓人類覺得自己比以前的人更瞭解這個世界,也更具有掌控的力量。人類對未來充滿著光明、期待和願景,因而造就了不斷向前推進的科學與知識。這是我們從小就被教育和學習的觀念,這種分類的思考模式,自然成為我們界定事物的標準和想法。
啟蒙理性告訴我們包括我們對世界的分類、對知識的追求、對學問的瞭解及對宇宙的掌握等等都正確無誤的。人與物質的世界是不同的,但人受到科學理性的影響,也將這種思維套用在人的身上,例如對於處理人事務的政治學、處理人想法的心理學和處理社會倫理和秩序的社會學等,都用科學的態度來思考,所以會有社會科學、政治科學,甚至人文科學。科學是對自然世界的掌握和控制,以此思維邏輯來看待人類,最後就會發展成對人的控制,對人秩序的安排,所以政治意識型態到最後就是處理這樣的問題。國家體制及政府體制運用了啟蒙理性和科學思想,思考要如何治理人,掌控人性,治理文化,這就是後來人類世界所面臨的種種問題的根由。
人是有靈魂有精神的個體,不能以處理物質、物理或化學世界的方式來對待。可是我們從政治科學、社會科學的內涵來看,不難發現與啟蒙理性的關係是非常密切的。國家所發展的政治制度就是在模仿科學和啟蒙主義的精神,不知不覺的把人的地位和對人的看法降格到與物質世界中的萬物一樣,認為人是一個普遍相同的個體,而忽略了其中的差異、個性和主體性。因此若能體會箇中道理,就能明白現在的思想家和文化研究者,他們所關心和批判反思的問題為何。因此我們從文化和自然的本質概念來探討,便能理解這個問題徵結的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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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各位同學將主題在報告前一週告訴TA即可.
日期會視老師課程需要或有變動,
有問題請隨時E-mail給我們!!
組別 日期 報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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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31
1 湯發凱(音研所)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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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07
3 韋至恆(美創所)
4 張家珩(傳研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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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14
5 陳紹元(藝管所)
許哲禎(劇創所)
6 王嘉蔚(藝管所)
侯曉君(藝管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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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21
7 林旻諠(藝管所)
李靜慧(藝管所)
8 邱雅貞(藝教所)
李怡慧(藝教所)
周憶璇(建古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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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28
9 鄭安齊(美創所)
莊依琪(美創所)
劉 玗(美創所)
10 譚家欣(藝教所)
蔡雅婷(美史所藝評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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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05
11 林士傑(傳研所)
蔡旭清(傳研所)
陳怡勳(傳研所)
12 陳英豪(博館所)
蔡佳育(博館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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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12
13 江尚峰(科藝所)
杜季全(科藝所)
劉邦耀(科藝所)
14 黃琬瑄(科藝所)
王連晟(科藝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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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19
15 張米利(管撃所)
吳純瑜(傳研所)
16 牛俊強(科藝所)
葉廷皓(科藝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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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26
17 楊惠雯(管撃所)
吳紋綾(音研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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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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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同學,
上課至今已是第三週了,為了瞭解大家對講座內容的吸收程度與想法,請於第五週(3/17)上課前,直接回應本文以作為平時作業成績。
發表作業的方式,請先點選本文右下角的「意見」,並選擇「匿名」的方式,然後在意見欄中輸入學號以方便身份確認。回應的內容可以包括對講座內容的感想、理解或是問題,字數不拘。TA之後會將所有心得與問題整理起來交給老師審閱,也會針對同學的問題予以答覆,請各位同學踴躍分享喔!
此外,提醒各位同學,下週(3/10)會公布期中報告分組名單,請尚未向TA報名的同學動作加快,否則我們就要自行幫你編組囉!還有,之後會將全班同學分為兩大組別,由兩位TA帶領討論,詳細情形靜待後續公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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